“点赞”式网络社交的成因分析.docx
“点赞”式网络社交 的成因 分析 谢淋淋 提 要 : 互联网社交媒体的日益普及,催生了“点赞”这种新型的网络 社交 方式。网络化时代个体化及社会脱域的趋势、网络信息碎片化、 人际交往 形式 的 转变及网络中 人际 弱纽带关系的维护,共同推动 “点赞”式网络社交 成为一种网络文化现象。但“点赞”现象依然存在单向度、意义模糊及被商家用于制造消费陷阱的缺陷。当前我们应该以“点赞加评论”的组合式沟通方式展开网络交往,同时警惕“点赞”类消费陷阱。 关键词 : “点赞” 个体化 信息碎片化 印象管理 弱纽带 关系 随着 互联网 社会化媒体的日益普及,产生了一种 全新的网络交往方式 ——“点赞” 。 并且 “点赞”已经 由 简单 的手动操作 按钮 迅速上升为一种 网络 文化 现象 。 它是 《咬文嚼字》 公布 2013 年度十大流行语之一。 据 腾讯公司 2013 年 7月的官方统计数据显示, QQ 空间 “ 点赞 ” 的日均次数突破 2 亿次,单日 “ 点赞 ”峰值也超过了 3 亿次,相对于 2 年前,增长了 111 倍有余 (辛尔露, 2014) 。 各大报刊、新闻 媒体 、 学术期刊 及 专业著作对“点赞”现象 的 报道和 研究 热潮 也 随之而起 。 在百度搜索引擎上,以“点赞”为关键词 进行搜索, 相关结果 就 有 1720万个。 在中国知网的主页搜索 2009 年至 2015 年 内容中提及 “点赞” 的学术论文就有 7068 条结果 ,而 篇名 中 含有 “点赞”的 也有 432 条。 这些 现象 表明 “点赞”已 经演变成一种社会现象,而 不仅仅是微博、微信、 QQ 等网络 交往媒介上一个简单的功能键 。 那么 “点赞”式网络社交 是怎么形成的呢 ? 一、 “点赞”式网络社交 的 概念 界定 及特征分析 2009 年 Facebook 引入“ Like” 功能键。 Facebook 的帮助中心 对“ Like” 的解释是: “ 赞 ” 是一种给予正面反馈或连接您所关心的事物的一种方法。 之后,中国引入“ Like” 功能键,不同的是中国以汉字 —— “赞”替代了“ Like”,但是 两者的 含义与功能基本一致。 例如新浪微博向用户介绍“赞”功能键的使用方法时是这样描述的: “ 赞 ” 是一项快速发表微博观点的方式。您可以通过点击 “ 赞 ”图标表示您对微博的支持 ,同时您也可以直观的看到其他对此 条进行赞的网友 。可见, “点赞”式网络社交 是指 网络用户在 互联网 交往 媒体 ① 中 通过 对“赞”这一功能键的操作 实现 人际互动。 为了进一步了解 “点赞”式网络社交 的内涵, 笔者 从三个层面 分析 概括了① 互联网社会化媒体指基于 WEB2.0,以参与、交流、社区化和连通性为特点的网络站点或技术工具,包括Facebook、 Twitter、微信、微博、 QQ 等新网络社交媒体。 “点赞”式网络社交 的特征。 它们 分别是: (一) 从“赞”功能键的使用情况来看, “点赞”式网络社交 具有简易性的特征 。 “赞”是互联网社会化媒体的一个快捷按键,表达“赞同”或是“喜欢”的意思。而要表达这个意思,并不需要太多的成本,只需要手动轻按,就可以送出一个表示“赞”的爱心。可见,“点赞”行为具有简单操作性及所表达意思的可直接领会性。但是在体现直接性的同时,也暴露了“点赞”行为具有单向度性和无区别性。因为在社交网络中,你可能每天都会收到少则十几条,多则上万条的“赞”,但这些“赞”都只是蕴含了喜欢或是赞同的正面情感,而且也不能够体现喜欢或赞同的程度。 (二) 从“点赞”的载体来看, “点赞”式网络社交 具有虚拟性的特征 。 “点赞”的载体是互联网 , 互联网是一个巨大的虚拟 社会 。 一方面,它颠覆了原先面对面的沟通交流,网民们可以突破特定时空及特定身份的限制进行缺场交往。另一方面, 这个虚拟社会 就像 戈夫曼所说的剧场 ① ,人们在这个虚拟的剧场中精心地布置前台、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个人的真实身份和情感都隐匿到这个虚拟剧场的后台。 那么, 在 这个虚拟社会中 , “点赞”和“收赞” 就成为 “点赞”式网络社交 的评价规则之一。 这 种情况带来的 直接 后果是网络交往中的情感表达虚拟化 。 (三) 从“点赞” 的作用来看, “点赞”式网络社交 具有符号性的特征。 互联网用户“点赞”是为了对某一事件或是他人发布的信息表达支持或赞同,也就是说“点赞” 是一种符号,它象征着 “点赞”者的情感。换句话说,“点赞”就是用户情感的符号化表达。 但是, 这种符号化的表达极易被滥用 。例如, 台湾导演吴念真的微电影《新念头,老日子》中的一处情节真实地反映了这一现象,影片中女儿通过社会化媒体发布了关于家庭冲突的信息,却收到网友无数的“点赞”回复,引起极大争议。 二、“点赞”式网络社交现 象 形成 的原因分析 (一) 网络化时代 个体化 及社会脱域 两大趋势 极大 地 降低了网络交往的 社会 成本 网络化时代 两大社会 趋势极大地降低了网络交往的 社会 成本, 这 是 “点赞”式网络社交 迅速发展成为一种社会现象的 前提 。 第一种趋势是个体化。 弗朗西斯·福山 ( 2002) 认为 正当西方社会的经济从工业化时代向信息化时代过渡之时,却出现了这样一些负面的社会趋势;这些趋势说明,西方社会中使人们团结在一起的那种社会联系和普遍价值观念正在变弱。 而这种使得价值观念 逐渐 衰弱的趋① 美国社会学家欧文 · 戈夫曼在其著作《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提出著名的“拟剧理论”,他认为:人与人在社会生活中的相互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表演,我们每个人就像演员一样,在某种特定的场景下,按照一定的角色要求在舞台上表演给观众看。 势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个人主义文化的兴起,也就是个体化。 个体化是指个体摆脱国家和集体控制并作为独立的行动单元来承担社会责任的过程 (王斌, 2014) 。第二种趋势是社会脱域。 互联网实现了社会脱域, 实现了“在场”和“缺场”相互交织的交往方式。 所谓社会脱域指的是社会关系从彼此互动的地域性关联中,从通过对不确定的时间的无限穿越而被重构的关联中“脱离出来” ( 安东尼·吉登斯, 2000) 。 这两个趋势导致 互联网中价值观念碎片化 、网络交往的跨地域性、网民身份的匿名化。 网络中弥漫开来 的碎片化价值观念 , 极大地拓宽了 社会成员表达自身看法 的空间 。 同时, 互联网超越地域限制 极大地降低了人际交往的 金钱成本 。 网络交往的匿名化使得 网民的 网络身份和现实身份相剥离,极大 地 降低了网民挑战 现实 常规的 社会成本。 这些都必然造就 一个结果,网民在 网络中的交往相较于现实生活中的交往更便捷、更安心、更 能 畅所欲言 。 网络交往成 本降低了,人们更愿意在网络上互动,也就为“点赞”式网络社交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 二 ) 网络社交媒体 信息碎片化 造成了网民交流方式 的极简化 互联网 是网络交往的载体, 它独特的 信息 传递 方式 是 “点赞” 式网络 社交 现象形成 的一大 主要 原因 。 一方面,网络上信息类型 多样化,有社会新闻、养生保健、心灵鸡汤 „„ 另一方 面,获取信息的手段多样化,人们每天都可以通过微博、新闻网站、微信、 QQ 等方式 获得信息。 这样, 我们每天都要面对浩如烟海、各式各样的信息 。 但是在这些信息中, 哪些信息值得驻足细看? 我们记住了多 少?网络信息的爆炸性增长,使得信息的交换价值远远超过了信息的使用价值 ,我们来不及 也没有耐心 理解和记忆我们 接触过的大多数信息 ,通常情况下它们 都成了过眼云烟 ,我们脑子里留下的都是些零碎的印象 。 这就是互联网 遍地开花 式 的 信息传递 方式所 带来的后果 —— 信息碎片化。 信息碎片化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碎片化”阅读。 网民越来越来不及思考对一条信息或一则新闻的 真实 看 法, 越来越习惯走马观花式的信息阅读方式,这时 “点赞”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更为符合他们需求的网络社交方式 , 他们倾向于直接“点赞” 这种极简化的评价方式 而不再 是文字评论 。 此时 “点赞” 更多的是一种随机反应,它 所代表的 意义 变得更加多样化 。 社会大众根据“点赞”背后所蕴涵的不同意义,将“点赞”人群分为 6 种不同类型的网络族群 —— 已阅点赞族、“呵呵”点赞族、“点赞狂魔族”、维护关系族、真心赞赏族、跟风抱团族 ( 李芳, 2014) 。 (三) 人际交往 形式 的 转变 使得 网民 日益 习惯于通过网络 符号 来 实现个人印象管理 在现实社会中,社会成员通过自身与他者的 互动 实现 个人 印象管理 ① 。 这种① 美国社会学家欧文 · 戈夫曼在其著作《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 指出 : 人在日常生活中会呈现自我,当个体在他人面前呈现时,会以一种既定的方式来表现自己,以给他人留下某种印象。在日常生活中,有些人能意识到自己是在表演,有些人则没有意识到。但不管是否意识到这点,每个人的行为都会给人以某种印象,因而每个人都 有意无意地在用某些技巧控制自己给人的印象。 互动往往是 面对面的“在场 交往 ” 。 但是, 随着 社会流动性加大 、互联网的迅速发展 , 社会成员通过互联网 开展人际互动 已成为一种常态 , 日常生活中的人际交往形态 也逐渐演 变为“在场 交往 ”与“缺场 交往 ”相互叠加的 复合 形态 。 网民 通过网络 符号 来实现 “缺场 交往 ” 。 那么,在 “点赞”式网络社交 中,网民 为何更倾向于 通过“点赞”这一网络符号来实现 个人印象管理的呢 ? 在“点赞”式网络社交中有两 大交往 主体,分别是“点赞者”和“被点赞者”,两者通过双重印象管理实现“缺场交往”。“被点赞者”在发布信息之前,会想象可能 的 “点赞者”会如何看待自己的信息及发布信息的行为,在此基础上再发布信息。而“点赞者”也会在“点赞”之前斟酌自己是否应该“点赞”及信息发布者、其他“点赞者”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一行为 ,也就是对比“点赞”和其他评价方式 的收益和风险 。在这种双重印象管理下, “点赞” 无疑是一种既安全、效果又好的 信息回复 方式 。就“点赞者”来说,这种方式 没有表露过多的想法, 避免信息发布方误读; 表达了赞同、喜欢 的正向评价;体现了个人存在感 。 他所想象的对方对他的印象也会是正面的。 就“ 被点赞者 ” 而言, “赞” 是正向评价且“赞” 越多关注者越多 。这样他所想象的对方对他 的印象是正面的 。这样双方的交往密度和深度也会不断增强,促进了网络互动。 (四) 维系 网络交往 中的 弱纽带 关系 以 积累隐性社会资本 网络社交的一大功能就是人际互联,人们通过信息交流、信息接力实现虚拟时空中的人际交往。 人际关系有强纽带和弱纽带之分。互联网更多发展的是弱纽带 关系 。 曼纽尔· 卡斯特 ( 2003) 指出 , 事实上,不管是离线还是在线上,弱纽带都促使具有不同社会特征的人群相互连接,因而扩张了社会交往超出自我认知的社会界定之边界。 在 网络空间 中, 吉登斯所说的脱域机制 —— 象征性标志 实现了 这种弱纽带关系的维系 。象征性标志指的是相互交流的媒介,它能将信息传递开来,用不着考虑任何特定场景下处理这些信息的个人或团体的特殊品质 (安东尼·吉登斯, 2000) 。 吉 登斯还指出所有的脱域机制都依赖于信任。吉登斯以 货币 作为一种象征性标志 为例,指出信任是货币本身,而不仅仅是信任那些用货币做交易的人 。而且任何一个使用货币符码的人都依赖一种假设,那就是那些他或是她从未谋面的人也承认这些货币的价值。 在“点赞”式网络社交中,“点赞”行为就是象征性标志。“点赞 ” 就相当于 吉登斯所说的货币 。人们通过“点赞”这一极简化的互惠方式支持着网络社交的 继续发展,维系着各种脱域状态下的弱纽带关系。 互联网用户维系人际弱纽带关系的最大动因是积累隐性的社会资本 。虽然弱纽带关系并不像亲缘等强纽带关系那样可以发生显性的作用,但是网民们乐于培植这些短期内似乎不会发挥作用的隐性社会资本,因为弱纽带关系极有可能发展成强纽带关系,一旦发展成功,隐性的社会资本就会变成显性的社会资本发挥作用,正因为如此,网民们也更倾向于表达正向的情感,“点赞”作为一种正向情感的符号化表达显然是不二之选。 根据布迪厄的社会资本理论,网络空间相当于社会资本的基本组 成,而“点赞 ”作为网络空间中一种信息接力和传递的方式 就像是构建这些网络的“制度化仪式”,因此为了生产和在生产那种能保证物质利润或象征利润的持久、有用的关系,这些仪式总是必须的 ( 皮埃尔·布迪厄, 1997) 。 越 多的“点赞”,就说明你赢得的关注越多,也说明你在他人生活中的存在感越强,也就更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纽带 。 三 、总结与讨论 虽然“点赞”为网络社交提供了诸多的便捷 ,已成为一种网络文化现象 。但是 “点赞”式网络社交 仍存在着风险。 第一,“点赞” 是单向度 的 ,也就是说“点赞”仅仅是蕴含了正面的情感表达,而且“点赞”所表达的正面情感也没有喜好程度的差别 。收到的“赞”越来越多,而文字评论越来越少, 我们无法得知他者对 我们的信息的真实态度,“点赞”也会越来越不走心。最后造成“越点赞,越焦虑、越冷漠”的怪圈。第二, “点赞” 的符号性不断增强,而“点赞” 所承载的意义则逐渐被遗忘。 “点赞”的应有之义随着“点赞” 盛行变得越来越模糊,到现在,它的意义可能仅仅是“已阅” 或是“到此一游”。第三, “点赞”极易 被商家用来制造 消费陷阱 。许多商家利用网民的投机心理及“点赞” 的 盛行推出一系列的“集赞” 赢奖品的活动,这实际上是一种消费陷阱 。例如商家推出“集赞”赢奖品 , 你集完足够的“赞”之后 要求商家兑换奖品的时候 , 商家会告诉你“你慢了一步,奖品已全部兑换完” 。 基于以上问题 ,一方面网民在“点赞” 的同时要附带文字性的评论, 凸显“点赞”的意义,同时 网络社交媒体的设计者在设计 用户使用功能时也适当做出调整,使“点赞”和评论能够兼顾。 如此,网络社交才能产生更多有意义的对话。就如 数据分析专家 Moira Burke 在《大西洋月刊》 中指出的 :利用 Facebook 的“点赞”按钮去跟朋友沟通,能够有效地增加社会资本。但这种懒惰式的点赞按钮,带给人们的满足感不如组合式的沟通方式 :点赞加评论。擅长用组合沟通的人,能够有效地减少孤独感。相反,只喜欢点赞的人,孤独感并无减少 (周婕,2014)。 另一方面 ,面对“点赞”的消费陷阱, 消费者首先要做的是详细了解“集赞”活动的消费细则,然后做出理性的判断, 一旦发现有问题,应该立马放弃参与此类活动,并通过网络提醒 其他参与者,切不可有投机心理或是尝试的心态。 参考文献 : [英 ]安东尼·吉登斯著,刘东、黄平主编 , 2000,《 现代性的后果 》 , 江苏:译林出版社 。 [美 ]弗朗西斯·福山著,刘榜离等译 , 2002,《 大分裂 》,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李芳 , 2014,《 网络“点赞族”,你是哪一族 》,《 武汉晚报 》 。 [美 ] 曼纽尔·卡斯特著,夏铸九等译 , 2003,《 网络社会的崛起 》,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 [法 ]皮埃尔·布迪厄著,包亚明译 , 1997,《 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 》,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 王斌 , 2014,《 “点赞”:青年网络互动新方式的社会学解读 》,《 中国青年研究 》第 7 期。 辛尔露 , 2014,《 从媒介批评视野看社交网络中的点赞评论 》,《 东南传播 》第 4期。 周婕 , 2014,《 点赞并非真实沟通 》,《 新闻杂谭 》第 2 期。 The forming reason analysis of social networking of the “Like” pattern Xie Linlin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Fujian 350007, China) Abstract: The increasing popularity of Internet social media is throwing up a new network communication way---“like”. In the internet age, the trends of individualized and disembeding, the fragmentation of the network information, the change of the method of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and the maintenance of weak ties in network communication together impel the “like” to be a network cultural phenomenon. But this phenomenon still has the risks of one-dimensional, the confusion of significance and being used for making consumption trap by the business. At present, we should use the combinational communication type---“like & comment” for the network communication and look out for the consumption trap of the “like”. Key words: “like”; individualized; information fragmentation; impression management; weak ties 作者简介:谢淋淋,福建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为文化社会学。 联系 电话 : 150 0591 0906 邮箱: 843344215@qq.Com